編按:本文為劉可強教授於2021年3月16日花蓮文創園區顧問會議的發言內容,經謄錄後整理為文。論及花蓮文創園區的未來願景,劉可強教授從民眾如何參與、為何需要將產業歷史與都市重新連結、酒廠建築特色等面向,提出深刻而富啟發性的見解,值得我們細細思考。
面對花蓮文創園區的未來願景,我認為有幾個重要的原則:第一點,一定要想辦法在地化,扣連在地的發展,不宜以複製模式的方式處理全臺灣各地的文創園區,會跟地方脈絡脫節。第二,必須讓現在的使用和原來酒廠的文化有一些連結。如果只去使用這個空間,但完全不理會原來的歷史,是犧牲了一個機會;第三,必須是一個由下而上的過程,居民在其中應扮演重要角色,再來和公部門對話。
在過去的年代,當時台灣條件還不成熟,像這樣大尺度的空間,多是和都市紋理脫節且孤立在城市裡。而現在各地園區漸次開放,有充分的潛力和機會可以重新和都市連結。如何解決園區和都市斷裂的這個困境,需要一個新的思考方式與公共性的過程,讓民間的力量可以逐漸地培力、培養出來,才有辦法面對這一類型的案子。其中,也很需要具有地方知識和經驗的專業者,提供在地與官方必要的連結。
從民眾參與的角度來看,過去社區、市民這塊的聲音還是不足的,需要努力強化。社區到底怎麼參與?若以年代來看園區中的每個建築物,是一個規模逐漸由小變大的成長過程。起初製何種酒、後來如何量產、擴充等…,會看到園區的成長過程及製酒產業的歷史和流程,就能促進原來製酒文化的活化。若有機會找到幾位原來的員工講述過去製酒的過程,以及對建築物的看法和記憶,編輯成過去這個空間地點的故事,會是最理想的方式。
有了製酒流程、口述歷史,也了解整個產業發展的故事線之後,可以成為一個主軸/劇本去協助理解、創造未來的使用。如此一來,我相信能喚起花蓮社區居民的興趣,尤其是老一輩的共鳴。更可以辦一些活動,如講老故事,讓社區居民和園區開始有一些連結。
園區面積實在太大,若去看城市的地圖,園區它是被切出來的一塊。和城市之間雖沒有圍牆,但居民不見得會進來。從園區管理與營運的角度來看,也許是要分期、分區來經營;但從空間與都市的角度,怎麼開啟園區和周邊幾個街廓的連結?
依照原來的產業故事、時代、時間軸與現況來看,例如園區東南邊的部分要跟溝仔尾連結;園區南邊也許是和地方社區鄰里的商業區串連,這個區隔要符合城市紋理的邏輯。對空間的詮釋,也一樣要讓周邊社區的居民提出對此處的看法。未來也可考慮是否有機會讓一些城市的道路直接進到園區,不一定是穿越性的道路,但可以創造園區和週邊社區更緊密的關係。
我個人的看法:園區的建築物有共同的特色,它本來是製酒,必定對溫度敏感。要控制室內的溫度,開窗和一般建築不一樣,開高或開低則和通風有關。「建物為何這樣設計?」要被歷史紀錄、口述、故事化。為什麼建築物長這樣,是有一定的道理,是要掌控空氣的流通、溫度的控制等。從這種觀點來看,建築和週邊的環境、內部外部之間就有了關連性,戶外和室內的空間,其實是一體的。
剛聽到介紹說,花蓮市缺乏大型的公共開放空間、綠地。在這個情況下,我有一個突發奇想,其實整個基地未來可以如同花蓮市的中央公園:建築物本身是提供給市民,一個舒適到接近像有空調,且兼顧生態的試驗場。運用我們的專業做一個試驗,把這些建築物做到不需以空調降溫,或是至少將需空調的空間減量減到一半。藝術家進駐的功能和角色需要重新定義,駐村是為了協助建構生態園區。未來可以遴選有生態知識與意願的藝術家,一起協助改造此地成為一個生態園區,包括植栽、綠化、建築的通風隔熱,此即藝術創作的一部分。
作為文化資產的這個園區空間,其實是一個載體,文化創造(文創)則是一個工具而非目標。而我認為,地方的社區發展,才是真正的目的。文化資產、硬體、園區等三者,需要串連起來思考。如何貼近在地需求,從社區發展的命題開始,不管是兒童教育或各種社區需求,從在地的觀點出發,還需要提供什麼樣的公共服務,依此去創造場域的創新。
如何透過藝術與文化工作,帶動社區工作與組織,我提供幾個美國案例作為參考(註):其一是洛杉磯的小東京(Little Tokyo),以社區居民的口述歷史來動員社區,共同爭取空間的使用權;另一個案例是位於新墨西哥州的原住民部落Zuni,由藝術家來主導健康促進空間的規劃與設計,如將社區公園轉化為喚起族群文化認同的健康促進設施。這些都是好的經驗,動員藝術家直接進入解決問題、面對問題,提出更有創意的解決方式。
社會的動員和空間的發展,在社區發展過程中是並行且同等重要的。也就是說要注意到在地的人,也要同時考慮到空間。「人」到底在哪裡?要重視社區的居民、週邊的居民,甚至是整個花蓮市的居民。若把眼光放長一些,慢慢將社區培養起來,也許十年後,社區就能成為未來園區的經營與主導者。